秋日的虫声仿佛还在耳畔,冬天却已悄然而至。枯黄的叶子凝结成了霜,一场冷空气将调色盘打翻,黄了银杏,红了枫叶,暖了初冬。此时读到诸如“园林尽扫西风去,惟有黄花不负秋”此类的诗句,虽觉漠漠轻寒,却让人从落叶里听见生命在坚忍不拔地低吟浅唱。
古代珍视立冬的态度,让人肃然起敬。它与立春、立夏、立秋一道,成为一年节气的“四仪”。这一天,我们仿佛听到白居易在高声吟咏:“负暄闭目坐,和气生肌肤。初似饮醇醪,又如蛰者苏。”而慵懒且闲适的李白,禅坐于一火炉旁,轻啜清樽,一改平日豪迈诗风,而醉吟婉约:“冻笔新诗懒写,寒炉美酒时温。醉看墨花月白,恍疑雪满前村。”听到诗人这等诗句,谁会怀疑他们不是伟大的哲学家呢?他们隔空呼应了黄耀红先生的哲语:“越是四野的冷,越显示冬阳的温存;越是冬夜的黑,越显示灯火的迷人。”
“可怜冬景似春华。”这时候的乡间,放眼看去,真是五彩缤纷:稻谷金黄,红薯开花。杨桃熟透,月季横斜……梅花之于北方,此时倒是十分含蓄;而岭南地暖,又因气盛,一些地方的梅花,已然次第开放。如果你有雅趣,完全可以折一两枝梅花回来,插于客厅的瓷瓶里,让寒室顿然春涌。
邓云乡有诗云:“京华忆,最忆是围炉,老屋风寒浑似梦,纸窗暖意记如酥,天外含吾庐。”其实,那时在小孩子的眼里,围炉夜话、围炉煮茶,都算不了什么,让他们欢呼雀跃的,首推应是窑番薯啦!
初冬农村的野外,最不缺的就是干泥巴和枯树枝了,这两样东西,恰是做“窑煲”的基本条件,主要条件当然是窑料了。我们的童年时代,物资相当匮乏,现在的烧鸡、香肠等窑料,想都不敢想,番薯倒是家家户户不稀缺。当我们垒好窑后,便生起火来,待泥巴通红,就把番薯从窑顶上留出的风口,小心翼翼地放进去。俄顷,便推倒窑煲,并用木棍使劲敲碎泥巴,半个钟头后,用木棍轻手轻脚地扒开泥巴,一股股带着滚烫泥土气息的浓浓的薯香便扑鼻而来。
现在回想起孩提时的初冬,那时岁月的流转虽然很慢、很慢,但咀嚼起那时的味道,却很悠长、悠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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