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做好事的那个男孩

我看见他连续两天留下来打扫卫生，动作娴熟麻利，先把第一组扫完，接着把第二、三组扫完；然后巡视了一遍教室，第四组同学扫得不彻底，有几张细小的纸屑贴在桌子缝里；他移开桌子，躬下身，用小手把纸屑抠出来，然后拿到垃圾桶扔了。

圆圆的脸蛋，小小的嘴巴，全身圆滚滚的，笑时带着腼腆，一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。这个小男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每次我上课他都是安静地听课，既不举手也不吵闹，课间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看课外书。他的内心里肯定还有另一个缤纷多彩的世界，那个世界的他可能正在与保尔谈心，他说自己正在读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。

我说：“老师很喜欢你，你知道吗？因为你不用老师叫，就主动打扫卫生了，刚才我看了值日表，你是星期二的值日生，而星期一和星期三你都主动留下来了。其他同学有奖励才做好事，他们是奔着拿‘班星’来的，可我没见你上来拿。”他意识到我识破了他的“秘密”，脸“刷”的一下子红了，嘴角动了一下，似笑非笑，很难堪。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，感到深深的自责，不该“揭穿”他，此时的我百感交集。

“你平时都爱看什么书？”我转了一个话题。

“我什么书都爱看，比如《中华上下五千年》《追风筝的人》《明朝那些事》《孙子兵法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……”他脱口而出。

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积极上进、不怕困难的小保尔。我说：“爱阅读很好，你看书的厚度，决定你人生的高度，你喜欢看什么书，老师送几本书给你好吗？”

他的嘴角动了一下，什么也没有说出声，或者说了，因为太小声，以至于我什么也没听到。

放学的时候，他陪我留到最后，他把灯关了，待我走出教室，他又娴熟地把前门和后门关了。此时，天已经很暗了，偌大的教学楼里安静得有些吓人。我们师生俩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，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后面跟随着，我穿着高跟鞋和旗袍，走得不快，我几次示意他先走，别让妈妈等太久了。他嘴角动了一下，憨憨地一笑，什么也没说，一直就这样跟着我。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楼，地面宽阔了很多，我心里想，他应该一溜烟儿跑了。可是他没有这样做，而是与我并排走着，只是隔着两个人的距离。

到东门的时候，我要往东走，他要往北走。我扭头看他的时候，他也正好扭头看向我，伸出小手向我挥了挥，腼腆地说：“老师，再见！”声音很小，但是我听得一清二楚。我说：“再见，注意安全！”他笑着点点头。

我是他老师，但他才是让我成为真正老师的那个人。师生一场，不过就是看见和被看见。

编辑：覃光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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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班终审：龚济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