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头巷尾手艺人故事系列之七：老街的裁缝店

12月23日，杨炳才在店内为顾客裁制衣服布料。

12月23日，港北城区老街，冬日暖阳斜照进一间不起眼的裁缝店。50多岁的刘阿姨接过女儿婚礼新衣，仔细端详着，脸上笑成一朵花：“在这里做了十几年衣服，每一件都合心意。”

看着顾客满意而去，57岁的店主简宝凤和60岁的丈夫杨炳才也露出开心笑容。裁缝——这份让他们托付终生的手艺，不仅让顾客满意而归，也让他们一家衣食无忧，成就了自己热爱的事业。

20世纪70年代，因家庭困顿，曾是服装厂纺织工的母亲毅然到街头摆起裁缝小摊，靠着一双巧手和一台缝纫机，养活了3个孩子。孩童时的简宝凤，最常看到的画面就是母亲在缝纫机前忙碌的身影，她和哥哥身上的衣裳，大多出自母亲之手。耳濡目染下，学生时代的她便学会了简单的缝纫，甚至开始为同学做衣服。

“那时候，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得很好，大家做衣服都喜欢找我。”回忆起少女时光，她笑了起来，眼角泛起了细纹。

1985年，高中毕业的简宝凤到哥哥的裁缝店帮忙，正式成为一名裁缝工。不久后，她与高中同学杨炳才结婚。1991年，原本有固定工作的杨炳才辞职，跟着大舅哥也学起了裁缝。“他学得很认真。”简宝凤回忆。凭着那股钻研劲儿，几个月后，丈夫便学成出师。夫妻俩在老街摆起了小裁缝摊，专做“包工不包料”的成人服装。

那时老街布店林立，顾客常拉着简宝凤去选布料，再回来加工。简宝凤笑称：“家族中一大半的亲属都做裁缝，我们也算是裁缝世家了。”

生意渐渐红火，夫妻俩便租下一间不到15平方米的小店，此后，店址几经搬迁。去年，他们挂上“老街裁缝店”的牌子。

令简宝凤记忆犹新的是1991年的除夕。彼时，经济渐好，过年穿新衣是家家户户的念想，一元一件的加工费引来如潮订单。“布料从脚边一直摞到比人还高。”简宝凤用手比划着说。她和丈夫一个裁，一个缝，从清晨6时许忙到晚上11时许，仍有大量的活没做完，大年初二还得接着赶工。

“有些顾客为了等新衣，坐在门口从早等到晚。”简宝凤说，20世纪90年代，新年新衣寓意着整年的顺遂。看到顾客穿上新衣后的幸福笑脸，她说：“再累也值得。”

20世纪90年代是裁缝业的黄金时期。

进入21世纪，成衣市场如潮水般席卷而来，生意不如往日，周边的布料店也相继关门，但简宝凤没有放弃。她转变思路，从“包工不包料”转向“包工包料”，亲自跑广州、南宁、柳州挑选优质新颖的布料，坚持为每个顾客量体裁衣，纯手工制作。

这份专注留住了许多老顾客。

“最忙时一天要做15件衣服，每两周就得去进一次布料。”简宝凤说，她的手艺不仅体现在剪裁缝纫上，更在于那份周到：细心记下每个顾客的尺寸，耐心提供穿搭建议；小修补常常不收钱，顾客偶尔忘记付款，她也从不催促。

12月23日，简宝凤在缝制衣服。

四十载光阴，针脚密密，缝进了养儿育女的岁月，也缝出了自己一份事业。然而，常年低头弯腰工作，在她身上留下劳损的印记。2021年的一天，因长年伏案劳作积下的病痛骤然暴发，简宝凤住进了医院。那一周，她心里空落落的，最放不下的就是店里那些未完工的衣料和等着取衣的老顾客。“真怕再也做不动了。”她说。

康复出院后，简宝凤回到家第一件事，便是打开店门，重新坐到那台老旧的缝纫机前。“还是想着把老手艺做下去。如果我们不做了，这个店就消失了。”话语平淡，却透着执拗。

当然，这份坚持的背后，始终有一个默默支持她的身影。采访结束后第二天，12月24日，简宝凤照例要前往广州挑选布料，丈夫杨炳才紧随其后。“现在她的身体不如从前，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跑远路。”杨炳才的话里满是爱意。多年来，无论是守店还是外出，夫妻俩总是形影不离，相濡以沫走过了大半辈子。

老街，老店——墙上，从日常T恤到款式各样的衬衫，再到花纹别致的大衣、马甲，每一件都独一无二；桌面上，整齐码放着各色布料，往来的都是熟悉的面孔。“我很喜欢这份工作，看着顾客穿上我做好的衣服，心里觉得开心、满足。”简宝凤抚过手边的布料，目光柔和而坚定，“我要做到我做不动为止。”

编辑：覃光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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