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轼有诗云:“一年好景君须记,正是橙黄橘绿时。”正是被书名吸引,我读了肖复兴散文集《正是橙黄橘绿时》,读罢如沐春风,如饮甘霖,回味无穷。
肖复兴是中国著名作家,曾任《人民文学》杂志社副主编,《正是橙黄橘绿时》记录他对旧人旧事的回忆、对音乐的理解和赏析,以及日常生活中、旅游途中的所见所感。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说:“写诗是跳跃,写小说是跑步,一个人不能永远跳跃和跑步,他的日常状态应该是散步,散文就是散步。”读肖复兴的散文正如林中漫步,优雅从容。
生活有多广阔,散文的题材就有多大。书中写道:“生活的诗意未必在远方,眼前所有的‘苟且’,都可能结出丰硕喜人的果实。”正是有了对生活的热爱,透过诗意的眼光,日常的烟火也能如诗如画。绉纱馄饨、邮筒、手制书等平凡物件,进入了作者的笔端;无锡记忆、插队北大荒的往事,被一支妙笔从记忆里打捞;夜莺般的音乐被他记录,使人陶醉。这些小美好,构成了作者的“一年好景”。
苏轼曾说:“大凡为文,当使气象峥嵘,五色绚烂,渐老渐熟,乃造平淡。”肖复兴的散文读起来非常舒服,有一种“绚烂之极,归于平淡”的境界。说它“绚烂之极”是因为它的用词造句文采斐然,如《腊肠花》中“雪泥鸿爪,皆是心迹;落花流水,蔚为文章”,《我们便身在天堂》中“只要注视着滑铁卢的落日,我们便身在天堂”,《小城的巴黎》中“春天的夜晚,满城的海棠和杜梨的花朵,和满天的星星,正在怒放”,《绉纱馄饨》中“西红柿的红,紫菜的紫,香菜的绿,汤的白,再加上皮薄如纸褶皱似花的馄饨里肉馅的粉嘟嘟颜色,交错在一起,好看得像一幅水墨画”。梁衡谈到写文章的五诀:“形、事、情、理、典。”其中“典”就是典故、典型、经典。肖复兴的散文深得“典”的意味,经常引用诗句,有种扑面而来的书卷气,如“不趁青梅尝煮酒,要看细雨熟黄梅”(引自苏轼),“美是邂逅所得,美是亲近所得”(引自川端康成),“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”(引自《金刚经》)。说它“归于平淡”是因为他写的都是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,如跟孙子一起制作手作书,怀念邻居做的馄饨,等公交间隙跳华尔兹的姑娘。这些生活的琐碎像一粒粒珍珠,被作者串起来收藏。他说:“如果说漫长的一生是一首很长的交响乐,平凡的每一天、琐碎的每一件小事,我们都能是这样发自心底去做好,既为他人,也为自己——那么,就会时时、处处奏响这样美妙夜曲一样的旋律,哪怕这旋律很短小,却可以汇集成一生美妙无比的乐章,足以令我们回味无穷。”孙犁的散文《菜花》写道:“菜花,亭亭玉立,明丽天然,淡然清净。它没有什么香味,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异味。”散文也应该追求这种“明丽天然,淡然清净”的品格。
读散文要有一种“闲”的心态,读书之味和心境之闲缺一不可。只有闲,才能读书读出味道;读出了味道,才能让自己的心境放松。太急躁是读不出散文的韵味的,需要细细品味和感悟,要有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的淡然和从容,要有面对物欲翻腾市声喧嚣而能独守的一份心静气定。
无锡锡山中学的唐校长的教学理念是培养“优雅生活者”,而不是只会读死书应对考试的书虫。在这路遥马急的人间,愿你足够潇洒,足够优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