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学时,有两篇巴金的课文令人印象较深,一篇是《海上日出》,因为要背诵,那时也没见过海,另一篇是《鸟的天堂》。那时出自巴蜀大山的巴金先生恰是丰茂青年,与朋友游历广东新会,探访梁启超的旧居,路过“鸟的天堂”,听见河岸大榕树上群鸟合奏的交响曲,写下田园原味的游记,醇美至今。儿时的我有捉鸟养鸟的经历,熟悉又新奇,总想哪天去看看、听听鸟的天堂。
这样想,好多年过去,活于尘世的我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,有时就连听周杰伦的“双截棍”也不觉闹腾了。透气不顺或烦躁时,就到江边的安澜公园走走,探探鸟。
安澜公园与贵港罗泊湾的古塔安澜塔相望,才建几年,但树木不少,鸟在树上筑窝安家,草木生(有昆虫),果子熟,到处有鸟的食物。
上班时候的午间,公园最宁静,三三两两的人慢行或歇息在亭里,偶尔过往骑车巡逻的保安,江上船也少,江岸就成了鸟的天堂。听到叫声,寻望树木、树干、枝桠,便能看到鸟。有的站立枝头,探望什么情况,嘴里叼着虫子或蚱蜢,不知是吃饱了,还是藏着礼物等“情鸟”。有的使劲叫唤,犹如音乐系早起晨练的学生,不知疲倦地施展嗓子。有的显得有些慵懒,肥胖的身子伏在枝丫里,仿佛躺在自家的大沙发上,不但肥胖,还赤身裸体。有的成群结队,搞派对,不是K歌就是侃八卦,一枝桠的热闹不逊于赶圩。然而往往只在一瞬间,等你看清楚,情形又变化了——鸟,总是不安分的。
飞行是鸟的呼吸吧。这边飞到那边,树上飞到灯杆,又飞入灌木丛或花草垛里。有的像在草丛健身,做起第七套广播体操,展翅、转身、扭头、啄羽,又蹦蹦跳跳地行走,让人疑惑,它是不是飞不起来了,想去捉,它却像剪刀化作飞刀一样,咻一声射出去了。有的胆大,在台阶上独步,绅士一样踱步,一步接连一步,好像两手还背在身后,闲得让人动了想上去打它的念头。
我似乎探寻到了一些鸟的乐趣。可有一天,我看到一只不知名的安静蹲坐的呆鸟,格格不入的寂寞,无端想起周杰伦唱的“印第安老斑鸠”——我实在记不得他的几首歌,只是被逼听过一些。我呆呆地想,它在想什么——这只无趣的“老斑鸠”。不想了,就当这里是鸟的天堂,人倦了可歇一歇的尘世桃源。